如果將國內互聯網廠商的營銷能力進行排名,那麼曾經以「網易雲音樂年度歌單」、「摸魚計算機」、「性格測試」,以及「你的使用說明書」等各類活動出圈的網易雲音樂(下文簡稱為網易雲)無疑將會名列前茅。而除了各類創意活動外,網易雲音樂還十分擅長主動出擊,與各個友商一一「battle」。
自去年2月公然發出「明涵」稱酷狗音樂抄襲後,日前網易雲音樂方面用千字長文宣布起訴騰訊音樂娛樂集團(下文簡稱為TME)的不正當競爭,並羅列了對方共計兩大點、六小點的「罪行」。
其中指出,QQ音樂通過「分區域播放(即網易雲方監測、維權能力弱的地區)」、「導入外部歌單」等功能,盜播偷播網易雲的版權音樂,以及TME旗下多款APP均存在針對無授權熱門歌曲冒名洗歌的現象。此外,網易雲方面還指控TME旗下APP長期對其視覺設計、產品功能、創新機制等進行抄襲。
隨後,TME品牌公關負責人陳默在朋友圈中回應稱,網易雲方面無視事實來碰瓷無助於音樂行業的發展,也不會加入打嘴架的行列。同時他還指出,相關證據早已留存,該發起的訴訟也早已陸續發起。從其中的圖片不難發現,TME方面翻起舊賬來同樣可謂是快准狠,更是擺出了當年網易雲「400元打包周杰倫熱門歌曲」的截圖直戳其肋骨。
TME與網易雲,或許誰都不是「完美受害者」
要說TME此次被指控冤嗎?按許多網友的說法,其實是「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事實上,此前酷狗音樂合作音樂人溫奕心的《一路生花》,就能夠在網易雲中找到各種不同形式的山寨作品,其中部分評論更是高達2W+。但可能有些朋友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宣稱原創的《一路生花》,同樣也涉及到了對阿蘭《不負人間》的「洗歌」。
這其實也說明,如今在樂壇中,那些熱榜神曲涉嫌抄襲並不算少見、甚至幾乎可以說是明目張胆。而從另一方面來看,一些打着「原創音樂人」旗號的「裁縫」,在將翻唱、改詞不改調的歌曲上傳後,同樣也能迷惑大量的聽眾,並實現以假亂真、魚目混珠的作用。在這樣的情況下,平台是否也該為其「無作為」,以及為了留住用戶「有意放任不管」等行為負責呢?而這可能就間接造成了如今「不買版權就改編」、「填詞海外歌曲」、「爆火再買版權」等,愈發猖獗的亂象。
如果是從這個角度來看,各大在線音樂平台作為「中間商」,顯然同樣也難辭其咎。
但從今年1月底TME方面向監管部門舉報「洗歌」等不正當競爭行為,再到近日網易雲發文控訴TME「洗歌、盜播、抄襲」等不正當競爭行為,各家在連措詞、做法都如此雷同的情況下,卻唯獨迴避了自己的「監管不當」。儘管相較於TME方面的「隔山打牛」、網易雲的「點名道姓」顯然則更為引人矚目。
這其實不難理解,畢竟目前無論從版權數量、還是營收方面,網易雲都較TME有着較大差距。
首先,直至今日網易雲都沒有周杰倫、五月天等頭部歌手的音樂版權;其次據財報公布的相關數據顯示,網易雲在2021年經調整後的淨虧損為10億元、同比收窄33.4%,而在同期,TME方面經調整後的淨利潤為43.3億元,其中在線音樂付費用戶同比增長36.1%至7620萬、再次創下新高。
如此板上釘釘的市場表現,想必論誰看了也要急,更何況在蝦米音樂關停後,如今網易雲與TME已然形成了「一超一強」的局面。
不過也有朋友可能會問,「騰訊方面去年就已表示放棄音樂版權獨家授權的權利,為什麼網易雲還是拿不到許多缺失的版權呢」。這件事,可能就得從網易雲「400元」的這個梗說起了。
獨家版權的那些事,其實並非騰訊開的壞頭
在2015年國內在線音樂平台的「版權大戰」正式開始前,騰訊方面就已與華納音樂達成獨家版權授權協議、隨後又與索尼音樂進行戰略合作。據悉在2014至2015年期間,騰訊購買了包括YG娛樂、杰威爾、華誼、英皇、樂華、華研國際等諸多版權。隨後在2017年,環球音樂中國大陸獨家分銷權也花落騰訊。
但隨後在2017年9月,國家版權局約談了包括騰訊、阿里、網易雲音樂在內的16家在線音樂平台,明確表示不支持版權獨家使用,要求各平台間進行版權互授。此後在2018年,推動了TME與網易雲方面達成版權合作,達到了各自獨家音樂版本的99%以上。
儘管如此,但事情顯然並沒有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因為網易雲方面選擇了將「最流行」的1%版本留下。而當時掌握着超過70%市場版權的TME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本就算得上是「被迫扶貧」的舉動,結果讓對方更是想要的版權幾乎一個都沒有。於是在2018年3月31日,TME按版權方要求,要求網易雲方面下架周杰倫的所有音樂內容,緊跟着後者便打包了200首周杰倫熱門歌曲以400元的價格進行售賣,並且需要注意的是,當時版權授權其實就已經到期。
此後,網易雲方面的危機公關又在本就燃起的「大火」上澆了一把油,針對版權過期還打包出售、且未經杰威爾公司允許的行為,其避重就輕地指出「是為減少用戶對於收聽相關歌曲的影響」,而對未能成功續約避而不談,甚至也沒有為打包售賣「付費數字專輯」等行為進行道歉,最後只是將問題歸結於「資源封鎖式競爭」。
由此不難發現,這樣的指責或許是有些雙標了,因為網易雲方面也未曾將其所擁有天娛傳媒與華研國際的獨家版權,與TME方面進行共享。
不難發現,其實「賊喊捉賊」的戲碼並非第一次出現,顯然也不太可能是最後一次。但頻繁地打「口水架」又是否會引起用戶的疲勞嗎?根據第三方公布的相關數據顯示,對於網易雲方面日前宣布訴TME一事,受訪對象基本以負面情緒為主、占比高達51%,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用戶表達了極為一致的觀點,即建議「兩個都抬走、或者二者直接合併」,而諸多網友的消極言論,似乎也反映出了這般「輿論戰」所帶來的倦怠感。
以用戶體驗和保護創作者為名,有多少落到了實處?
不可否認的是,網易雲一直以來營造的「雲村」社區氛圍、不斷更新的創新功能,以及充滿活力的運營,在國內市場都可謂是獨樹一幟的存在。並且其憑藉着自上到下的「情懷感」,加上較好的個性化推薦體驗,也收穫了高達1.83億月活用戶的成績。
在此次網易雲與TME的「對峙」中,雖然有相當一部分忠實用戶為前者「打call」,並且也有部分音樂人表示「自己創作的音樂未經授權被搬至QQ音樂」,但同樣也有一批「只要TX不好我就好了」的用戶參與其中,因此也使得此事在網絡中的熱度變得頗高。
雖然對於此事中,誰占理誰不占理一時還難有定論,但創作者所面臨的問題以及目前的行業生態無疑更為值得關注。
據相關從業人員透露,目前音樂行業的版權採購量級很大,從現實角度無法完全對每一份授權都溯源到最上游的授權方。而這也就導致,如今音樂版權公司本身的資質和商業信譽,是行業內最為基礎的評估點。
但即便是諸如環球音樂等版權巨頭,其實也存在着一定版權合作方面的漏洞。例如創作者並不知道自己的版權會被授權給在線音樂平台,並且版權費用也是由平台方支付給代理公司,類似的授權行為還存在於綜藝、晚會等場景,但同樣可能不會單獨告知創作者。
由此不難發現,作為中間環節的在線音樂平台,既做不到溯源、又做不到主動管控「盜版侵權」行為,而「失聲」的創作者也難以更好地自行維權,並且如此艱難的現狀實際上也持續了多年。但在此次事件後,也有相關被TME及上游版權方侵權的創作者透露,TME方面自2019年起未再通過音著協向詞曲作者支付版稅,同時TME與環球音樂、索尼百代等音樂版權公司,還可能存在着版稅報表有誤的現象。
簡單來說,隨着音樂版權資源不斷向頭部企業集中,但往往無論是一次授權的在線音樂平台、還是由平台方進行二次授權,都無法完全核實版權的權屬問題。而此次網易雲方面替創作者發聲,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或許還需落到實處的具體舉措,而非僅僅只是「紙上談兵」。
除了需要考慮生計問題的音樂創作者外,對於用戶而言,更多在乎的顯然是「一個能夠聽全歌的平台」,所以比起看平台間「打嘴仗」,無疑更想讓平台掏錢購買更多的版權。
總而言之,儘管國內音樂產業自2015年開始逐漸走向正版化,但在這個過程中依舊還有一些歷史遺留問題需要解決。而在線音樂平台屢次地「對線」如果真能換來整個行業的良性發展,解決「盜版」、「抄襲」、「洗歌」等問題當然最好,但如果只是將用戶和創作者當作槍使、試圖藉助輿論貶損競爭對手,顯然就沒有這種必要了。
正如網易雲方面在此次發布的公告結尾所說,「國內在線音樂行業屍橫遍地、艱難至此之際,就不要把功夫下在邪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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