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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滄海一土狗

來源:滄海一土狗(ID:canghaiyitugou)

查理-芒格有一段十分有意思的訪談對話,訪談者問他,如何去看待欺騙與背叛,老先生回復了以下一段耐人尋味的話:

我不會因為人性而感到意外,也不會花很長時間去感受背叛。我總是會去妥協和適應這一類事情,我不會允許我自己花過多的時間去感受背叛。

所以,你問錯人了。如果這種想法在我腦海中閃過,我立馬就把他否定了。我不喜歡任何受害的感覺。像正常人一樣的思考方式,會讓我覺得毫無建樹。

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倖存者。

這段對話暗示了查理-芒格與眾不同的底層世界觀,現實是一系列的篩選機制,我們遭遇某些事件,只是我們被選中了而已。

但是,正常人的思考方式,總是有意無意地強化自我選擇或自由意志在某次遭遇中的作用。

尤其是在獲得巨大成功的時候,這種偏倚更加突出。

我們是一個多樣性群體,每天都在被各種規則篩選,我們的成功往往是一種倖存,即被篩選出來了。

嚴格的表述,如下圖一所示,多樣性群體的稟賦固定,且具備多樣性,規則Y選出了個體Y。

在這裡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混淆——數量和多樣性的混淆。

如果你想培養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多生孩子是必要的——數量,但是,一定不要按照同樣的方式去培養他們,而是要以不同的方式——多樣性。

然而,我們特別容易犯這樣的錯誤:為了開一把密碼鎖,我們只是在既定的組合池反覆去試,而不是,擴大組合的種類。

也就是說,我們給自身所擁有的東西賦予了過高的權重,浪費了大量的資源(開密碼鎖的時候不會犯的錯,其他地方經常犯)。

譬如,在股票組合的構建上,我們願意在自己熟悉的領域,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並認為反覆敲打他們,一定能找出偉大的公司,獲得成功。

數量是多樣性的前提,但數量不等於多樣性。

在現實當中,我們能觀察到群體的適應性,即個體Y會變得流行。

這背後有兩個機制:一種機制是個體Y留下了更多的後代(依然假設個體無知);另一種機制是其他個體會模仿Y(假設個體知道了更多)。

由於我們想引入「知道多少」這個變量,但前者依然假設個體無知,所以,我們沿着後一種機制往前推進——因為模仿所以流行。

如圖二所示,個體X會去模仿個體Y。微觀上,如果X找到了規則Y所篩選的特徵點Y,那麼,模仿行為導致個體Y迅速流行起來。

這會製造一種群體適應性,越來越多的個體具備特徵點Y,代價則是群體多樣性的下滑。

更加有趣的是,這種模式對個體認知度的要求很低,只要求他們願意去抄就好。

在這時,經驗主義或歸納法大行其道。

成功學也死灰復燃,那些成功者紛紛喊出了:

我的成功你可以複製。

這是一段十分甜美的時光:

1、個體認知升級了,0級到1級;

2、個體因為認知升級而成功地適應了環境;

3、個體把這些認知叫做XX規律;

在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我們都有一個野心:希望自己成為一個與規則平等的存在,而不僅僅是個幸運兒。

如果我們像石頭一樣,稟賦固定,認知等級為零,我們會很大方地承認:運氣好,就像中彩票一樣。

我們知道這是個禮物,我們會有些誠惶誠恐。

但是,這個認知躍遷不一樣,我們既有了認知,又改變了自己,我們掌握了相當的主動權。

我們會有些膨脹,覺得自己已經具備了跟規則掰手腕的能力。

這種掌控的錯覺,就好比,在開獎前的一剎那,你改了一個數字,結果你中獎了。

命運玩了一個小小的伎倆,讓我們誤以為,這是我們掙來的,不是借來的。

但是,這仍然是借來的,只不過這一次命運像一位不良的商家,努力地兜售、安撫、鼓勵和打包票,讓我們借更多、欠更多,下了自己所承受不了的重注。

命運輕而易舉地把一切饋贈給她,恰好是這種不應得到的生活饋贈,使她內心貧乏。

命運過早過多地嬌慣了她,高貴的出身和更加高貴的地位,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無須費什麼力氣;於是她認為,根本用不着努力,想怎麼活就怎麼活,一切似乎都合適。

她那時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回到投資領域,我們經歷過很多次自信心膨脹的觀念流行:在2017年,價值投資深入人心;在2021年,賽道投資深入人心。

也就是說,每隔一段時間市場都會有一次觀念流行,每次都會讓我們真誠地覺得自己獲得了投資的真諦,每輪我們都會自信心膨脹,最後,很多人都欠了難以承受的重債。

我們跟上帝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的,他是碾壓式的,我們是倖存者,每次環境巨變都是他老人家討債的時候。

那麼,我們有沒有辦法改變這種宿命呢?還是有點辦法的,這需要個體在認知樹上再爬一層。

如圖三所示,個體需要把認知度再提升一級——辨識出規則的變化,然後,根據規則的變化去調整自身。

這就像我們在前面的系列文章中《從賽道投資到價值投資》、《時代的饋贈和代價》所討論的那樣,至少搞清楚:

1、流行是一種適應性現象;

2、賽道投資適合經濟景氣度向下;價值投資適合經濟景氣度復甦;

ok,是不是寫到這裡,我們就找到投資的真諦了呢?並不是,我們仍然還是倖存者!

即便這個「根據規則動態調整的框架」也包含了濃濃的倖存者偏差,如果環境切換成其他模式呢?如果不同環境切換的周期縮短呢?

所以,查理-芒格還有一句話,

你只有知道一個知識什麼時候失效,才配擁有這個知識。

也就是說,如果你不清楚自己所信奉東西的邊界,你當然會盲目地覺得自己配得上這份饋贈,你永遠會下超過認知邊界的重注,然後,洋洋得意。

誠然,你可以站在2層樓(甚至更高層)看0層和1層的人,獲得一種配得上的掌控感。

但是,只要我們下了超過認知邊界的重注,我們就欠錢了。我們只不過在玩一種借新還舊的把戲,欠了一大筆那麼不像債的債。

一旦黑天鵝在我們的認知盲區里起飛,那麼,討債的又來了。

所以,高認知並不必然保證我們安全(也有可能是一種詛咒),知道自己認知的邊界,下與其相稱的注,才是正道,否則,都是歪門邪道。

也就是說,並不是不讓你下重注,而是要注意它的前提條件——你認知的層級要跟得上。

但是,我們總容易過分自信,搞不清楚自己認知的邊界在哪裡。

「我們都是倖存者」是一劑解藥。

說實話,在新冠疫情之前,科技的快速進步讓我們誤以為自己是這個星球上的王者,我們掌控了這個星球,我們的敵人只可能來自於星空。

但是,跟病毒曠日持久的戰爭告訴我們,並不是。

我們有一個十分強悍的敵人——微生物,它給我們製造了複雜多變的進化環境。雖然新冠疫情終將過去,但是,來自於這個敵人的威脅始終存在。我們得保持警惕並持續奔跑。

事實上,之所以很多動物具備「性」,並在此基礎上一路狂奔,正是因為老對手——微生物——的存在,我們需要「性」所給我們帶來的多樣性,避免被一把能開所有鎖的病毒「團滅」。

基於理論求索的投研之路也是如此,我們也有一個老對手——多變的社會環境,我們必須不斷地往前狂奔,才能避免被一波環境巨變帶走。

這就是紅皇后效應,愛麗絲必須努力奔跑,才能保持不動,否則,直接就出局了。

在生物演化史上,一個物種並不是越古老越成功。

最後,我想借羅翔的一段有些詩意的話(學文的就是厲害,這話我寫不出來),結束這篇漫談:

感謝信任,越來越誠惶誠恐,誠實地感到惶恐,恐怕自己名不符實,說名不符實並不是謙虛,是真的有這種感覺。

運氣呢並非成就,命運之手把我托舉到所不配有的高度,讓人飄然,讓人暈眩,最終讓人誠惶誠恐,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不過像一顆渺小的塵埃,風把我帶向我從未嚮往的高處,相信有一天它也會把我輕放在神秘莫測的他處。

我們不過在借來的時間中生活,你所暫時保管的精彩,並不真正屬於你,有一天,你必須交給下一位接棒者,並希望他能做得更加精彩,再次感謝。

我們並不是誰,我們都是一系列事件的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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