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網絡暴力是強有力的。這一次的劉學州自殺事件,再一次見證了網絡暴力的力量。
網絡暴力是難以消除的。在劉學州自殺之前,曾有無數次網絡暴力事件的發生,在劉學州自殺之後,網絡暴力不會銷聲匿跡。
前一句話,令人恐懼;後一句話,令人無奈。
為什麼網暴有這樣的力量和頑強?因為它背後有個魔幻般的幽靈。這個幽靈的名字,叫道德,一種遙居於山頂之上的道德,有着巨大勢能的道德。所以每一次網暴,都猶如從山頂上發起的千軍萬馬勢如破竹式的衝鋒,所向披靡,寸草不生。
而這個作為衝鋒發起地的道德制高點,豎立的則是這樣一個標牌:道德消失點。
道德消失點,這是著名社會學家齊格蒙特·鮑曼在《現代性與大屠殺》一書中提出的一個概念。

鮑曼說的是這樣的意思:當人們之間距離很近時,通常會形成相應的道德感。而社會分類將人們隔離,拉大社會距離。隨着社會距離的延長,人們對他人的道德責任開始萎縮,對方的道德意義顯得模糊不清,直到兩者完全分離,視而不著見。這就是道德的消失。
但在這裡,我想做一個補充:道德消失的地方,並非是一片道德的真空。在道德消失點上,消失的是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道德;而道德的碎片,則在進行另外的編織。
編織的基礎,是人的比附本能。我們常說,人是群居的動物。群居的含義之一,是在與別人的對比中肯定自己的存在和意義。所以,人追求的往往不是自己活得絕對意義的好,而是活得在相對意義上比別人強。
道德,就是這種好或強的一條脈絡,一個心靈的通道。
在這條脈絡或通道中,延展開的往往是一種道德焦慮。我曾多次說過,為什麼人們愛看警匪片?為什麼警匪片的最後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警勝匪敗的結局?就是因為它可以同時滿足人們兩種極為矛盾的需求:犯罪的衝動與正義感的滿足。
網暴者則是道德焦慮在另一種含義上的展現。在道德的消失點上,這是一種最廉價的解決道德焦慮的方式。而且在同時,又可以使自己的攻擊性本能得到盡情的發泄。在這樣的時候,他們沒有耐心去弄清事實,也沒有興趣去理解其中的是非曲直。實實在在的道德基礎已經消失。
道德碎片的再編織,往往需要一種玄虛的氛圍,需要一種宏大的敘事。因為這可以增高道德制高點的海拔。
但這個海拔上的道德制高點,其實已經是瘦骨嶙峋。
為什麼這麼說?請記住我前面的一個說法: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道德。也就是說,真正的道德是有血有肉的。它往往混合着愛、惻隱、同情、理解、責任等等要素。
而再編織出的虛幻道德則不需要這些。
它不需要有愛。或者說,他愛的是一種虛幻,而不是一個實在。在宣洩自己的道德觀的時候,會不會傷害一個生命?這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情。
它不需要有惻隱之心。即使是面對過錯,如果不是十惡不赦,要不要把握分寸,手下留情?他們需要的是置於死地而後快的快感。
它不需要同情和理解,不需要設身處地,不需要將心比心。他們只有一個簡單的黑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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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編MISS 半城丨美 編劉思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