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撲足球 - 比中國足球還爛的，是中國的部分無良足球媒體－鑽石舞台

Feb 17 Thu 2022 10:04
虎撲足球 - 比中國足球還爛的，是中國的部分無良足球媒體

虎撲資深足球作者| 小喜的球

大年初一，中國男足1-3慘敗越南，僅僅三天之後，低調的女足3-2擊敗韓國隊重返亞洲之巔；男足打越南，隊長吳曦面對越南傳中選擇做「縮頭烏龜」；女足後衛王曉雪對韓國隊傷停補時，卻用血肉之軀擋住了對方的絕殺球；冬奧會賽場上谷愛凌為代表的歸化運動員爭金奪銀；洛國富們卻阿姆斯特丹轉機鬧出大新聞、費南多直接掉頭返回巴西……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大多數中國球迷看到諸如此類的男足報道——不但沒有半絲的傷心、失落甚至憤怒；反而一而再再而在攜手狂歡。風雨飄搖中跌至谷底的中國男足，仿佛就是一個被通緝的群體，任何人的非議、唾棄、甚至拔刀相向都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中國男足的水平，相較20年前確實直線下降了；但以報道、評論中國男足為本職工作的足球媒體，和20年前相比水平下降得絕對更多！職業球員和足球媒體，都是中國足球最核心的兩個要素之一；足球媒體趾高氣昂的對職業球員水平下降口誅筆伐；但僅僅因為他們手握描白描黑的筆，擁有與生俱來的評論權，就可以永遠高枕無憂？

足球媒體是職業球員水平的一面鏡子，但中國的足球媒體卻一直缺失那一面——能夠看清楚自己越來越糟糕，水平實際上下降得比職業球員還快的鏡子！眼下，中國足球都到了不破不立的時刻，中國男足如此，足球媒體也絕不可能獨善其身！

以前為何無良足球媒體少？

2002年，中國男足史無前例的闖入韓日世界盃。當時有8000足記，這也是中國足球記者的巔峰。

李鐵、范志毅、孫繼海代表了中國男足的歷史最高水平；八千足記時期的足球媒體形態，也註定了那是中國足球記者的最高水平。

彼時，互聯網剛剛在中國生根發芽，手機、平板等終端出現最多的是科幻電影裡。全國各地的球迷了解世界盃的消息，主要還依靠報紙——當時分日報/周報，甚至月報。三種不同紙媒的形態，決定了前端跟隊記者不同的工作方式。

日報自然一天一發，對應的記者以消息、信息的基本整理報道為主；周報一周一發，基本的新聞事實大家都通過日報了解過，生存空間只能瞄準挖掘現象背後的本質；月報除了挖掘更為本質的東西，還承擔全面總結、反思新聞事件，揭示對未來啟迪的使命。

很明顯，區別日報/周報/月報最基本的單位，是時間區間。新聞報道也有專業的採編流水線，時間區間原本決定了它的生命力和影響力。

今天中國男足淪為過街的老鼠，誰打誰罵都能理直氣壯——這樣的輿論環境一天天養成，正是因為當今足球新聞的報道，喪失了基本的採編流水線，更為根本的是沒有基本的生產時間區間——這註定了只能是碎片的、偏見的、狹隘的。

足球媒體形態轉變的一個關鍵節點，就是紙媒向新媒體的蛻變。新媒體之所以叫新媒體，是因為它對於整個世界是全新的事物，過往對於紙媒的標準、規範和監管，在新媒體面前喪失功效。換句話說，倘若十幾二十幾年前，日報天天像現在的自媒體這樣，瞎搞大新聞瞎帶節奏，主編和責任編輯是要下崗的！

但在新事物面前，當時相關部門的態度是：先鼓勵發展再逐步建立規範、完善監督監管。新媒體的出現，徹底打亂了紙媒時代生產新聞的時間區間。紙媒時代日報再怎麼競爭，大家至少還以24小時為新聞生產時間開展工作——這足以保證新聞的基本特性：真實性和時效性。

新聞的競爭，本質上是信息差的競爭。新媒體出現之後，第一批新媒體為了搶占市場份額，爭取更多的下載量，將時效性的高度拔高，甚至直接超出了真實性。而真實性，是紙媒時代的媒體人，再如何競爭都不會動搖的標準——大家以此為使命，也以此為理想。

為什麼無良足球媒體，越來越多？

恰巧筆者就是學新聞做新聞出身，在以APP為代表的新媒體競爭中，為了搶占更多的下載量，更大的市場份額，競爭逐漸由良性走向惡性——當時主要的操盤手們良心還會痛，到底能不能、要不要直接為了時效性而忽略真實性？

說白了，要不要為了快而冒着搞假新聞的風險；要不要為了帶節奏，恬不知恥的直接搞假新聞？

這樣的道德風險，對於自媒體來說完全不是事兒。最初了解、知曉、操作自媒體的一波人，大部分並未受過新聞素質教育，他們不知道有一課叫——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另一方面，一開始操作自媒體的人中，很多都是高中生、大學生都算好的。

他們以草根的名義、草根的視野、草根的擔當，肆無忌憚的生產假新聞。以生產假新聞為生，甚至以假新聞爆了而沾沾自喜。

對於初代足球自媒體人而言，一部分對足球的認知不專業；一部分對媒體報道毫無專業性可言。然而，缺乏規範、監管的各大自媒體平台，卻將這樣的假新聞推廣到了成千上萬人腦海中。一旦出什麼事兒，各大平台早就想好怎麼甩鍋：這是草根的聲音，又不是我的看法和態度。

封掉一個草根帳號的同時，他們的工程師卻在加班加點研究推薦算法——為了發現、挖掘更多這樣的草根。這樣的草根對於各大平台，基本相當於免費勞動力。

各大APP平台是新事物，基於各大APP平台的自媒體也是新事物——現在回頭看，有一個時間段對各大APP、自媒體的規範和監管，是相當缺失、甚至是空白的。

這段歷史對足球媒體走向帶來了一個巨大的影響，以前紙媒時代搞假新聞瞎帶節奏，責編和主編立馬下崗了；新媒體、自媒體時代搞假新聞、瞎帶節奏，要追究責任的話，居然找不到具體的責任人——大家只不過是一個虛擬的代碼，或者一個二次元的暱稱罷了。

不僅如此，搞假新聞就會有人在評論區罵街；評論數上來了這條新聞會得到更多的推薦，湧向更大的流量池；而那些在堅守紙媒操守、傳統媒體道德的人，他們用一天時間推敲一篇資訊、用一周時間調查一個真相，到頭來卻一個評論都沒有，閱讀量甚至超不過1000！

一幫業餘的人、用醜惡的嘴臉、以無恥的態度，輕而易舉的獲得了新聞行業的流量成功！看着一幫傻叉用十分鐘寫個100字的假新聞，語句不通順還有七八個錯別字，但人家偏偏就是獲得平台推流十萬加！一天、一個月、一年、三年五年過去，有紙媒操守的老記者們也是人——搞點業餘的水新聞、假新聞能掙得盆滿缽滿、豐衣足食；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又是趕飛機趕火車的整些無人問津的長篇大論呢？

所以，我們看到了一個又一個曾經的足球新聞標杆的倒下——他們至少有過堅持、有過猶豫、良心痛過。攪渾整個池子水的人，他們一開始就以瞎起鬨瞎寫瞎報道為榮。受過高等教育、接受過嚴格採編培訓的老新聞人，出於向現實低頭，後來不得不研究他們、模仿他們、以他們的標準作為職業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