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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奎特在Area打碟,慶祝Eric Goode的生日,1984。© Ben Buchanan。攝影:Ben Buchanan。
讓-米歇爾·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短暫的藝術人生常常與「神話人物巴斯奎特」捆綁在一起。我們熟知他的一夜成名,他在藝術界當之無愧或有愧的明星身份,他穿着阿瑪尼塗鴉西裝的壞男孩形象,還有他年僅 27 歲便因吸毒過量而死的慘劇。
但我們鮮少細緻探索過「思考者巴斯奎特」,或是「文化鍊金術士巴斯奎特」,當然更別提「音樂人巴斯奎特」——正是對後者的關注,令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的「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Seeing Loud: Basquiat and Music,展期:2022 年 10 月 15 日至 2023 年 2 月 19 日)提供了一次新鮮的旅程,一探啟發巴斯奎特的藝術和世界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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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2022年10月15日至2023年2月19日)。圖片提供: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
由 Mary-Dailey Desmarais、Dieter Buchhart 和 Vincent Bessieres 策劃,展覽匯集了 100 多幅畫作、音頻片段、從未公開的影像和筆記本。七個部分將我們帶入巴斯奎特職業生涯的各個重要階段,檢視音樂如何成為他作品的統一框架和助推力。
展覽的開篇是巴斯奎特在 1970 年代末作為紐約市中心圖景的關鍵人物出場,他就此與嘻哈藝術家米蓋爾·霍爾曼(Michael Holman)、說唱歌手 Fab 5 Freddy 和塗鴉藝術家 Futura 2000 等人建立了聯繫,在逐漸融合和相互應和的朋克、嘻哈、新浪潮和無浪潮等亞文化中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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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Gray在Hurrah演出,1979。© Nicholas Taylor。攝影:Nicholas Taylor。
1979 年在著名的 Canal Zone Party 上遇到霍爾曼後,巴斯奎特自曝了此前保持的匿名身份——塗鴉藝術家SAMO(Same Old,老樣子),這是一個與阿爾·迪亞茲(Al Diaz)共同構思的名字,之後他和霍爾曼加入了朋友,組成了實驗樂隊 Gray。
在繪畫和紙上作品中,如《無題(警長)》(Untitled [Sheriff],1981)、《無題(李·哈維)》(Untitled [Lee Harvey],1979-1980)和《舊車》(Old Cars,1981),巴斯奎特利用拼貼和肖像畫來表現當時對他產生影響的人和聲音。中心主題開始浮現,從種族主義、警察暴行到人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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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米歇爾·巴斯奎特,《無題(警長)》,1981。Carl Hirschmann收藏。© Estate of Jean-Michel Basquiat。授權:Artestar,紐約。
另一個部分顯示了巴斯奎特如何從嘻哈 DJ 那裡借用唱片和轉盤技術,包括採樣、搓盤、複製、配音和混音,並將其帶入視覺領域。
一個例證是塗鴉藝術家和友人 Torrick Ablack 的肖像。在《有毒》(Toxic,1984)中,其形象被畫在一幅靜電複印拼貼畫上,指涉了爵士藝術家、非裔美國人歷史、奴隸制和吟遊歌謠,反映了巴斯奎特如何將文化參照整合至以聲音為基礎的當代織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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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2022年10月15日至2023年2月19日)。圖片提供: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
在昏暗的燈光下,觀者會遇到早期說唱歌曲的音頻剪輯和視頻——巴斯奎特參與了其中一些,並擔任了一首歌的製作人——得以沉浸在塗鴉、霹靂舞和街舞的環境中。
這個展覽非常清楚地表明了一點:巴斯奎特的跨越文化和圈子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他盡情地投入在圖景里,吸收、過濾和反映周圍的聲音,那些印有他名字的傳單、促銷廣告和海報也證實了這一點。
雖然嘻哈音樂是巴斯奎特的重要繆斯,但是推動他在畫作中融入聲音、並使他能將眾多黑人傳統綜合起來的,是他對爵士樂的熱愛和理解。
從早期在家庭里接觸到爵士樂,到後來通過閱讀羅伯特·法里斯·湯普森(Robert Farris Thompson)的《精神的閃光:非洲和非裔美國人的哲學》(Flash of the Spirit: African & Afro-American Philosophy,1983)等書籍了解自己的非洲淵源,巴斯奎特不斷發展自己的藝術創作,反對任何對黑人藝術在美國文化結構中的貢獻的詆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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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米歇爾·巴斯奎特,《節奏爵士》(Beat Bop),1983。Emmanuelle and Jérôme de Noirmont收藏。© Estate of Jean-Michel Basquiat。授權:Artestar,紐約。
在拼貼畫《無題(全明星)》(1983)中,巴斯奎特呼喊着黑人藝術家所經歷的種族歧視。他引用了查理·帕克(Charlie Parker)的傳奇專輯、爵士樂鼓手馬克斯·羅奇(Max Roach),以及查爾斯·科雷爾(Charles Correll)和弗里曼·高斯登(Freeman Gosden)——兩位在20世紀早期的廣播節目中為黑人角色配音的白人演員。
在右下角,巴斯奎特放了一張支持奴隸制的美國總統安德魯·傑克遜的臉部素描,作品傳達出尖銳的辯證思考,將黑人的藝術成果置於持續綿延的種族主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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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2022年10月15日至2023年2月19日)。圖片提供: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
同時展出的還有巴斯奎特的筆記本,這些筆記本與他的畫作一樣充斥着黑色幽默和不信任的狡黠。在其中一本中他嘲笑委婉的語言:「收音機里放了首歌,說『波浪形的頭髮』而不說『黑色』……大量的晦澀不明……20 年後會由白人女孩傳唱。」在另一本筆記中,他只是在一張襯紙的上角寫下了『狗死了』(THE DOG DIED),任由觀眾盡情遐想剩下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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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2022年10月15日至2023年2月19日)。圖片提供: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
巴斯奎特的音樂性和語言遊戲進一步體現在隨機列表、名字、電話號碼、閱讀參考里,更體現在有時呈現為詩歌形式的詞句組合里。
然而展覽的頂峰出現在後面一個名為「巴斯奎特和黑色大西洋的音樂」的部分。在一個大房間裡,作品顯然寥寥,畫作有了呼吸和發聲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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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現場:讓-米歇爾·巴斯奎特,「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2022年10月15日至2023年2月19日)。圖片提供: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
三件作品脫穎而出。在丙烯和油畫《黑人時期》(Negro Period,1986)中,巴斯奎特勾畫了爵士藝術家查理·帕克(畫家很喜歡他的音樂)和萊斯特·楊(Lester Young),同時在畫面中放入非洲動物和其他暗示科學技術的圖像。在巴斯奎特前往非洲的那一年,我們得以看到他如何將黑人方言置於跨大西洋的、流散的宇宙學中。
在一幅驚人的作品——名為《奴隸拍賣》(Slave Auction,1982)的丙烯和油畫拼貼——中,巴斯奎特描繪了一個充斥着奴隸、船隻和諷刺性地穿着裁判襯衫的捕奴者的海景,將黑人人口從中央航路(譯註:Middle Passage,是 16 至 19 世紀橫跨大西洋販賣非洲奴隸的中段旅程)到當代的痛苦經歷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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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米歇爾·巴斯奎特,《祖魯王》,1986。MACBA(巴塞羅那)收藏,加泰羅尼亞政府長期借展(此前曾被Salvador Riera收藏)。© Estate of Jean-Michel Basquiat。授權:Artestar,紐約。
《祖魯王》(King Zulu,1986)同樣呈現了一系列的視覺參照,巧妙地挖掘了藍調和爵士樂複雜重要的種族歷史。在此,巴斯奎特所有的美學和主題線索都匯集在一起,並繞回至它們的源頭。
離開「大聲看:巴斯奎特與音樂」時,觀者幾乎不可能不過度感性地看待這位藝術家。跟隨着巴斯奎特對音樂的熱愛和尊重,走完這段中肯且沉浸的旅程,我們看到了一個更複雜的藝術家,這着實值得慶幸。—[O]
譯者:鐘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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