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丈夫,就像坐了兩個不同的升降電梯,他一直向上,而我一直向下,就這樣錯開了……」日本記者齋藤茂男曾在《妻子們的思秋期》中這樣形容錯位的夫妻關係。
近年來,圍繞家庭實況、婚姻關係的報道見諸日本報端,成為社會層面熱議的話題。真實世界的大多數故事中,一段婚姻的破裂也許並非在某個時刻驟臨,而是在隱忍與妥協中,一方或雙方逐漸意識到,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不是誰對誰錯,而是無法繼續共同生活。如果仍在貌合神離中維持,會是怎樣的故事?
2007年,小林美希從任職的每日新聞社《經濟學人》編輯部離職,開啟了自由記者生涯。她曾將目光投向受到職場歧視的孕婦,拆解不讓「生育」的社會結構,並憑藉相關作品摘得2013年日本「貧困新聞報道獎」。這一次,她把注意力轉向一個個具體的家庭。追蹤10年,小林美希先後採訪了15位日本女性,她們串聯出《有恨意但不離婚的妻子們》的故事。該書被視為日本現實版「82年生的金智英」。而這些故事中的夫婦之間沒有出軌、沒有背叛,大多甚至連唇槍舌劍的爭吵都沒有,那麼,妻子們又是為什麼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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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恨意但不離婚的妻子們》,[日]小林美希著,阿夫譯,春潮 | 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3月。
書中涉及的話題其實並不新鮮。這種恨意早在1980年代的日本家庭中就已清晰可見。在《妻子們的思秋期》中,齋藤茂男形容這種恨意像是除法中除不盡的「餘數」的累積,男人有很多道理說教妻子,就像除法可以除盡,而女人則希望對方能給自己哪怕一點體貼,就像除法總還有餘數,可丈夫們的鈍感讓這一點餘數都落了空,丟下一句「這個家交給你了」,而後轉身投入職場。效率至上的丈夫們和沉默無言的妻子們共同催生了日本上世紀後期的繁榮,然而,繁榮的社會,就是適合生活的社會嗎?
近半個世紀後的今天,面對長期低位徘徊的生育率、瀰漫的低欲望情緒,齋藤的判斷仍在被反覆檢驗——無論丈夫還是妻子,都沒能充分活出自己。一定程度上,小林美希在延續着這個未竟的課題,有恨意的妻子們也許不會離婚,但家庭實則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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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都一家醫院的產房裡,沒有傳出嬰兒的那聲啼哭。一個人影如獲大赦地逃出來,跌靠在門邊,喘着粗氣。
不久前,七瀨美幸還疼得大喊大叫,一旁的丈夫卻縮在產房一角,嚇得一動不動。當助產護士招呼他幫着美幸揉揉腰時,丈夫的按壓非但沒能緩解疼痛還讓美幸心煩意亂。分娩始終,美幸未能感受到來自另一半一絲一毫的支持,她覺得,這孩子是她「一個人」生出來的。
回想起懷孕後期,美幸的肚子明顯大起來時,丈夫有段時間也曾對她關懷備至。兩人去超市買東西,丈夫連一個購物袋都捨不得讓美幸提,路上遇到不起眼的小台階,他都立馬扶一把妻子,生怕她摔着,還時不時趴在美幸肚子上和未出世的孩子聊天。分娩在即,美幸希望丈夫能陪產,憧憬着有人能感同身受,她不願相信那些「喪偶式育兒」的悲劇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覺得如果他能理解女人的辛苦,孩子出生後也一定會主動幫着照顧吧。
真正令美幸心寒的是,產房種種只是丈夫「缺席」的開始。
對於美幸而言,生完孩子後的生活較從前幾乎是地覆天翻。吃烤魚要一根根挑刺,太費時間所以很久沒吃過了;洗頭時匆忙擠一團洗髮水,快速揉搓兩下沖乾淨,不時還忍不住用餘光瞥一眼旁邊玩鬧的孩子,太費精力已經很久沒放鬆地洗過頭了;明明喜歡喝現磨咖啡,但孩子好動,總擔心打翻了會燙傷他,太過危險所以也很久沒喝了……相比之下,美幸的丈夫就不會有這些顧慮。喝茶的習慣一如既往,下班後的應酬也來者不拒,即便是一家人圍坐在桌旁吃飯,孩子可能會隨手抓父母碗裡的東西,可丈夫依然吃意大利麵必放胡椒、吃烏冬面必撒辣椒粉。
「來,乖。啊——」美幸將勺子伸向兒子,每吃完一口,忙不迭地還要加一句讚美,溫柔得有些誇張。平靜表面之下,腦子裡實則快速盤算着未來半小時的計劃。她必須要在八點前給三歲的兒子和一歲的女兒收拾妥當,再把兩位「小祖宗」護送到託兒所,要不就遲到了,更準確的是,要不她就上班遲到了。
正想着出神,轉眼兒子一溜煙鑽到了窗簾後面,正衝着她怪笑,就是不換衣服。平日那個天真爛漫的兒子此刻活脫脫就是個小惡魔,可是她還不能沖他發火,時間緊迫容不得一絲耽擱甚至升級。好不容易「伺候」完小傢伙更衣,另一邊傳來女兒打翻牛奶的聲音,衝過去發現滿地狼藉。這頭,兒子又開始大喊:「臭臭要出來了!」美幸心中那根怒氣值進度條已經響起了紅色警報。
到目前為止,我們似乎連這家中男主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廚房裡傳來流水聲和鍋碗碰撞的聲音,隱約提示着,屋子裡還有一個人。此刻,丈夫正在廚房給自己泡茶。美幸不知道丈夫是沒意識到她的暴躁,還是裝作沒聽見,反正,結果都一樣,他躲在廚房裡沒出來。
「趕緊過來幫我一下!」美幸近乎不耐煩地沖裡面大喊,飄來的是丈夫悠悠的一聲回答:「稍等一下啊……」就在這一瞬間,美幸腦中那根弦「嘣」的一聲斷了,「夠了!你去死吧!」話剛一出口,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愛這個人了。
其實,美幸想了想,丈夫倒也不是總是「缺席」。只不過,在那些為數不多的「在場」時刻里,就連美幸也分不太清楚,他和兒子到底誰更像個孩子。
節假日裡,美幸的丈夫偶爾會心血來潮,元氣滿滿地大喊一聲:「為家作貢獻嘍!」然後,勁頭十足地和孩子玩一會兒,「裝模作樣」地做兩下家務。儘管「貢獻」這說法美幸聽着很是刺耳,不過她也萌生過念頭,也許是應該給丈夫創造一些「作貢獻」的機會,畢竟他都這麼說了。
某個周末,美幸把孩子交給丈夫,想讓自己也換換心情。出門前,她叮囑丈夫,提前擠好的奶已經放在冰箱裡,到時候只要熱一下,再餵給孩子就好。沒成想出去還不到一個小時,對方的「奪命」電話就不斷催她回家:「孩子不喝呀,一直哭個不停。」美幸懷疑是丈夫餵奶的方式不對,在親眼見識到他如何給孩子餵奶前,美幸完全無法想象,丈夫哆哆嗦嗦把奶瓶湊到孩子嘴邊,甚至連一句「來,張嘴,啊——」都不說。
沒有誰天生就是育兒的好手,這當然可以理解。美幸也願意給丈夫機會,在多次練習後,丈夫終於學會給孩子餵奶了。但自那之後,每次美幸想獨自出門時,丈夫總是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一個人帶不了啊」、「你把孩子帶上吧」,言語間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自那之後,即便是周末丈夫休息在家,美幸出門時也用嬰兒帶背着孩子。
懷孕那年,友里35歲,在醫學意義上高齡產婦的邊緣徘徊。她很擔心自己的染色體異常,不知道這是否會影響到肚子裡寶寶的健康。而友里的丈夫從來沒和她聊過這些事情,友里忍不住懷疑,也許丈夫覺得只要是懷了孕,就肯定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吧。
孩子出生後不久,友里也重新回到職場。剛工作沒幾天,友里的女兒突然發燒了,原以為只是普通感冒,可是幾天後仍不見好轉。轉到另一家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後,友里被告知孩子患有心臟病,且需要進行心臟移植手術。友里顧不上工作,請了假,整日陪着女兒做各種檢查,一閒下來就把自己扔進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病情信息中,耗盡所剩無多的心力,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覓得一絲安慰。丈夫呢?他把這一切託付給了她和醫生。
更讓友里心力交瘁的是,每天照顧完女兒後,她還要去超市買菜,然後回家給丈夫做飯。一天晚上,她從醫院出來後已經很晚了,打電話給丈夫:「我現在去趟超市。」她希望丈夫能夠回復她別忙了,又或者是「我就在外面吃吧」類似的話,結果電話那邊傳來聲音:「那你簡單做點兒。」即便在友里生氣抱怨後,丈夫允諾會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可大多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一天,丈夫神神秘秘地拉住友里要跟她說件「重要的事」,神情嚴肅到連帶着友里都有些緊張,「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啊?」
以上的故事幾乎都還局限在家庭之內,可一旦牽扯到夫妻雙方的工作,那種彌散式的「恨意」便會聚集,膨脹,在許多時刻里瀕臨炸裂。
在日本的職場,有一種「媽咪軌道」的說法。用人方聲稱為了讓女性更好地平衡工作和育兒,會安排一條「媽咪專屬的事業發展路線」。走上這條路線的女性依然可以獲得工作機會,且可以一定程度上縮短工時,但代價是收入的減少以及升職通路受阻,不再得到公司的重用,相應地也會被轉入所謂「養閒人」的部門。也許等孩子長大後,情況會發生變化。但失去的這些年,除了身處其中的女性,誰又會真的在意?
生完孩子後,咲子先是以臨時工的身份重新回到職場。六年後,她被一家投資諮詢公司看中,終於能夠再度開啟自己的事業。儘管新公司的工作環境不盡如人意,她還是想着這起碼是一個機會,咬牙堅持着。在一段時間的沉澱後,她成功申請到九州一家上市公司的管理層崗位,經歷這一次跳槽,和丈夫的年收入幾乎持平。從居家生產到艱難擺脫「媽咪軌道」,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這條路咲子足足走了11年。
個中辛酸旁人也許很難體會,但就連全程陪伴的丈夫也對此無動於衷,這多少讓她難以接受。對於咲子失去的11年,丈夫滿不在乎地說:「從結果上來講,不是挺好的嗎?結局好就行了嘛。」有朋友來家裡做客,咲子的丈夫當着大家的面揶揄:「她一直就是個工作狂」,沒有注意到妻子瞬間冷下來的臉,還補充說:「掙得比我多嘍。在家裡可威風呢。」
和咲子的選擇一樣,川又聰子也希望在休完產假後重返職場。為了能兼顧家庭,她申請調入公司「養閒人」的部門,只是為了能準點下班來得及去接孩子。儘管心有不甘,她還是安慰自己「孩子還小」。有天晚上,聰子和丈夫閒聊起公司一位男員工也不知何故調到了這個部門,誰知丈夫輕描淡寫的一句「真有他的!還真去那種垃圾部門」,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刺得聰子的心生疼。「垃圾部門」嗎?自己又是為了誰,成了他口中的「垃圾」?
返回職場沒幾天,兒子一有頭疼腦熱,或是在託兒所出了什麼問題,老師一準兒直接聯繫聰子。那段時間,聰子不止一次地好說歹說,希望跟公司多磨出幾天假期照顧孩子,而丈夫卻因為有次請假被上司訓斥了,就堅決不願再放下面子去為此請假。他說:「老闆叫我別老是在公司提孩子。」聰子也知道在公司里老提孩子不好,可是她想不通,為什麼讓步的總是她呢?
隨着孩子日漸長大,聰子的工作量也慢慢加大,偶爾下班比丈夫還晚。有一陣子,這種狀態持續了整整三個月。丈夫對此雖有不滿,但也沒有爆發出來,他只是賭氣不讓兒子見到媽媽。兒子通常10點多才睡覺,但那段時間聰子的丈夫總是早早把孩子趕上床。有一天,聰子緊趕慢趕差10分鐘10點到家,推開門後迎接她的還是一片漆黑。聰子打開燈,隱忍的怒氣化作一句抱怨傾瀉而出:「為什麼不讓孩子等我回來?」誰成想丈夫立刻吼回來:
「三個月?」聰子幾乎愣住了,想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忍受對方七年了。「過去七年,我調到一個可以提早下班的部門,毫無怨言地支持你的工作,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無論是美幸、友里,還是咲子、聰子,她們都曾在某個時刻震驚於丈夫的冷漠。或是產房裡丈夫的倉皇逃離,或是閒聊時無意間的那聲「垃圾」,又或是下班後推開門撞上的那團漆黑……在期待與現實的鴻溝之間,她們猶豫了,不知道該選擇離婚,還是為了孩子而隱忍,在隱忍中反覆咀嚼着恨意。慶應大學樋口美雄認為,日本男性不知道養育孩子的艱辛,總覺得「孩子不知不覺間就自己長大了」,他們把育兒重任幾乎全部推給女性,女性因此心生不滿,而這一點從過去到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改變。
在《妻子們的思秋期》一書中,齋藤茂男曾記述1980年代有恨意的全職主婦們。曾經,全職在家的妻子和化身企業戰士的丈夫都在各自為戰。丈夫們在公司里獨當一面,回家後退回巨嬰,妻子們在家中包攬一切,卻在工作上一無所有,兩個「二分之一人」試圖通過婚姻覓得完滿。然而在最開始,雙方對結婚的期待就有所不同。丈夫們想着結婚後自己能更好地投入工作,而妻子們則在心中反覆描摹完滿的家庭生活。自此,兩人好像「搭上了不同的升降電梯,一個一直向上,另一個一直向下,就這樣錯開了」。
《妻子們的思秋期》,[日]齋藤茂男著,高璐璐譯,活字文化 | 浙江人民出版社,2020年1月。
遺憾的是,「二分之一人」的設定跨越近半個世紀,其影響直至今天依然難以撼動。在齋藤茂男看來,最根本的問題在於日本的社會構造中,「男主外,女主內」的性別意識和角色分工根深蒂固。孩子從出生起就被灌輸男女有別的思想,浸潤在既定的視角中看待異性。而「唯分數論」的教育體制之下,男性被鼓勵朝着標準的精英之路邁進,與成績無關的暫且擱置,從考場到職場都被特定目標所牽引,以至於婚姻都是實現目標的工具,連帶着婚後妻子的付出也被認為是理所當然。
這些「效率至上」的丈夫們勤奮地工作着,男女分工制度高效運轉,整體拉動了1960年代以來日本經濟的崛起。而與企業淨資產一同增長的,還有被忽視的妻子們的情緒,她們在日復一日的重複勞動中,得不到任何認可。1980年代經濟持續高歌猛進,日本更是一舉在多項指標中包攬世界第一,從重工業向新型產業轉型的完成擠占了最後一絲喘息的縫隙。幾乎同一時段,土地價格一年連增三倍,社會貧富差距不斷擴大。丈夫們即便有心想向老闆請育兒假,得到的回覆已經是:「你仔細想想,擔得起休假的後果嗎?」
不難看出,齋藤筆下是「不斷追趕、不斷超越」的經濟理念驅趕下的一代人的故事。思秋期的妻子們為家庭所束縛着,也為社會發展無言犧牲着。在上野千鶴子圍繞該書的評論文章《上野千鶴子:當「普通女性」成為「事件」之時》(由豆瓣用戶@AOI翻譯,文章鏈接見文末參考資料)中,她犀利地看到這些妻子們其實與滅私奉公的丈夫們有着相似的認真與迂直,認真到一旦喪失目標就會產生自毀傾向——沉迷酒精麻醉自己,又或哪怕一無所有也要逃離家庭。但她也提出,這代人更像是時代轉換期的產物,此後的日本並沒有朝着大量生產思秋期女性的方向發展。離婚率沒有明顯上升,但婚姻和家庭開始走向內耗,變得形同虛設,新一代女性已經不再那麼「認真」了。
書中最後,小林美希提起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現象,如今人到中年的日本夫婦中流行一股房屋改建的熱潮。倒不是說資金寬裕後想要改善居住環境,而是借改建之名,行分房之實。孩子成年後家裡如果空出兩個房間,妻子會建議一間給丈夫改成「書房」,另一間就順理成章布置成了自己的臥室。借廚房翻新的機會,在廚房和餐廳之間加一道牆,這樣妻子在做飯時就不用看到坐在屋裡的丈夫了。在客房加一個下沉式暖桌,也是更方便把抱着電腦的丈夫趕出客廳……如此種種,皆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鋪墊。
當然,還有更省錢的方式。四十多歲的佐藤明子是一名教師,她曾表示「如果有來生,絕不嫁給現在的丈夫」。但她不會選擇離婚,至少當下不會,而身為教師的道德感也不允許她有婚外戀。不過明子迷戀韓劇,有時深夜還不能自拔,丈夫看到後總會抱怨兩句「又在看韓劇」,有一次甚至嘲諷明子「沒想到家裡還有個『哈韓大媽』」。
「這不挺好嗎?一分錢都不用花的出軌。」明子毫不躲閃地回應他。
[1]《有恨意但不離婚的妻子們》,[日]小林美希著,阿夫譯,春潮 | 中信出版集團,2022年3月。[2]《妻子們的思秋期》,[日]齋藤茂男著,高璐璐譯,活字文化 | 浙江人民出版社,2020年1月。[3]《不讓生育的社會》,[日]小林美希著,廖雯雯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20年8月。[4]《上野千鶴子:當「普通女性」成為「事件」之時》,豆瓣用戶@AOI譯。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574053/
本文為獨家原創內容。作者:申璐;編輯:青青子;校對:賈寧。題圖素材來自日劇《坡道上的家》劇照。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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